母親的電話散文

　　“五一”節(jié)那天，我沒有出游的計劃，蝸居在家里。早上，妻子悄悄起床上班去了，我還在慵懶地貪睡。

　　窗外是個美麗的花園，樹木蔥蘢，枝繁葉茂，花香襲人，鳥兒啾啾。不知哪家燃放的炮竹，陣陣響起，把我從酣夢中驚醒。唉，多惱人的喧囂呀!我睜開惺忪的雙眼，伸個懶腰起床。太陽的光線透過樹梢，斑駁地灑在暖色的窗簾上，房間里愈發(fā)顯得溫馨舒適。

　　洗漱完畢，簡單地吃過早餐，走出家門閑逛。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路旁的香樟樹在暖風(fēng)中搖曳，被雨水沖刷過的枝葉，在晨曦中顯得格外蒼翠碧綠。

　　來到中潤億家門前，一堆熙攘的人群吸引了我的目光。一位滿頭銀發(fā)的老太太在賣櫻桃和豌豆莢，非常高興地給顧客稱秤，因為她的櫻桃和豌豆莢比販子的鮮嫩，價錢又低很多，吸引了很多市民前來購買。我不經(jīng)意間問起身邊一位稱過櫻桃和豌豆莢的中年婦女，那位女人似乎很牢騷的說，今年的櫻桃和豌豆莢咋就這么貴，賣到7塊了。

　　眼看老太太面前的一籠櫻桃和一籠豌豆莢，被市民搶購，剩余不多了，我沒有從眾消費心理。因為每當這個季節(jié)，都會有母親送來櫻桃和豌豆莢，市場上賣的總不會打動我的心扉。

　　記得我有了自己的家安居小城后，母親不管有多忙有多累，總是坐車下來，拿些我們愛吃的東西，看看孫女，問問我們工作、生活上的一些事情，顧不得住上一夜就回去了。特別是在這個春意盎然的季節(jié)，母親將四季中大自然賜予人類最早的果實送個我們嘗鮮，這是多么的用心良苦，又包含多少母愛呀！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電話響起，是母親打來的。問我今天有沒有時間回去，說是家門前的櫻桃熟了，山坡上種的豌豆開花結(jié)果了，地里的萵苣也能割了。我當即回答母親，說是今天休假，趕中午回去。

　　掛斷母親的電話后，轉(zhuǎn)身步入超市，選擇了一些父親愛吃的甜點，回小區(qū)騎上摩托車就走上回家的路。

　　我的家距離小城十五公里，從試馬鎮(zhèn)對面的通村水泥路上，翻過一個山梁，十分鐘的路程就到了。

　　家門口，那幾株牡丹正在怒放，紫紅色的，非常惹人喜愛，在中午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嬌艷嫵媚婀娜多姿；那枝干挺拔碧綠蒼翠的梔子樹，還在孕育花蕾，努力地向外鉆，待到初夏時節(jié)美麗的綻放，向人們送去悠遠的清香；那一叢月季花，粉色的，在綠葉的簇擁下更顯艷麗，招來幾只蜜蜂鶯歌燕舞；那幾株紫薇，還在吸吮水分，抽芽吐綠，舒展枝條；那高大的核桃樹，枝葉繁茂，青翠碧綠，已經(jīng)結(jié)有拇指大的果實，密密匝匝地掛在枝頭；最讓人矚目的是豬圈邊的那棵櫻桃樹上，掛著紅紅的櫻桃，像孩子們的笑臉在枝椏間蕩漾，煞是一道美麗的風(fēng)景，遇到誰都會禁不住摘一顆放進嘴里，甜甜的，爽爽的，直入肺腑。那些成熟的櫻桃，一團團的，一簇簇的壓彎了枝椏，伸手就可采摘。假若稍不注意拉動樹枝，一些熟透的果實就會雨點般的落下，掉進豬圈，心生幾多惋惜；假若仔細觀察，許多櫻桃一半紅色一半黑色，或是有個小蟲眼，讓人無法吃；假若留神還會發(fā)現(xiàn)，樹上有許多紅色的食品袋，在迎風(fēng)飄揚，那是母親做的，防止鳥雀啄食。

　　我一邊吃著香甜可口的櫻桃，一邊詢問剛從菜地里回來的父親，今年的櫻桃咋會是這樣的。父親向我道來其中的緣由。四月份，雨水相對較多，氣溫較低，晴天的日子少，成熟的櫻桃又被山雀糟蹋，加上前幾天一場大風(fēng)，看到許多即將成熟的櫻桃紛紛落下，怪可惜的。聽完父親的講述，難怪今年的櫻桃價高了，物以稀為貴嘛，那個老太太挑著擔子到城里賣，掙幾個錢也是相當不易了。

　　吃過午飯，隨母親上到山坡上，放眼望去，綿延起伏的山巒層層疊疊，伸向遠方，托起無垠的天空，青翠碧綠的山林隨風(fēng)呼呼，幾只山雀落在枝頭嬉鬧，偶爾幾聲鳥鳴，給這空曠寂靜的山谷，平添了許多生機，對面的山坡上，晃動著一個身影，那是二娘在采摘茶葉。

　　我和母親來到自家豌豆地里，碧綠的豆蔓上，一朵朵潔白的花兒還在開放，母親說豌豆是邊開花邊長莢的，要從藤蔓的下部找長有籽粒的。

　　這時的太陽躲進云層里，天氣不熱，山風(fēng)習(xí)習(xí)。我一邊采摘豆莢，一邊聽母親嘮叨。今年的茶葉長勢好，一斤毛尖青葉能賣到120元，可就是沒有幾天就掉價了，現(xiàn)在的大片葉子送到茶廠上才收4元錢，還不夠功夫哩，不過咱不算那個帳，前些時，我肩周炎發(fā)作，肩膀痛得厲害，忍著和你大慢慢摘，總共賣了2000多塊錢。上個周，豬圈里放個豬仔，280元買的。你大氣喘的嚴重，家里的藥快完了，下個周要去醫(yī)院看病。你們弟兄三人給的錢修建的墓，屋場上的嬸嬸嫂子說是好看，挺孝順的，八娘也想建個墓，可三個兒子不給錢。上邊吳家有個表叔，被三輪車壓斷了腿，至今住在醫(yī)院里。還有江家姑父，才58歲，得了腦梗，不能出門了。

　　聽著母親這些訴說，我強韌著心酸，不時和母親搭訕說話。不到兩個小時，一籠子嫩生生的豌豆莢兒便呈現(xiàn)在眼前。我說已經(jīng)摘夠了，母親執(zhí)意還要摘，說是自家種的，沒有污染，給城里的親戚也分一些，也嘗個新鮮。在我的說服下，母親才肯丟手，一同走下山坡。

　　回到家里，母親顧不得休息，忍受肩膀的痛痛，又在樹上找些較熟的櫻桃讓我拿上，說是也讓曉麗嘗嘗。

　　臨走時，母親問我能不能明天再走，在家里住上一夜，我說到城里還有事，便告別了母親。

　　這次回家，清晰地看到母親蒼老了許多，頭發(fā)花白，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精神狀態(tài)也不如從前，我才醒悟到母親打來的電話里包含多少至情至愛，至善至美，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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