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情人散文

　　生女兒真好。

　　知道前世情人的模樣，今生還延續(xù)著這種刻骨的愛。

　　據(jù)說嬰兒出生時視力極弱，根本就沒有清晰度，可女兒從產(chǎn)房里抱出，面對一大群親友，直愣愣盯著的竟是我——她的父親。我移動腳步，她的眼神就奇怪地跟著走，好像熟稔已久。

　　那時我從抗洪一線濕漉漉地匆忙而來，為此早就定下了她的名字，生女兒叫諾亞，生兒子叫方舟。

　　諾亞以九斤的體重來到這個世上，第一天晚上在醫(yī)院睡的并不是搖籃，而是成人的床，抱著她的是她的父親，她不停地往我懷里鉆，試圖鉆進(jìn)我哼了半宿的歌謠里。

　　女兒在我慣用的“很久很久以前”為開場白的故事中迅速長大，長成一個總是管教她父親的小女人。我喜歡她的任性，火氣來了把她的小屋弄得亂七八糟，喜歡她的浪漫，在鋼琴前彈奏她編的歌謠。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了她的脆弱，她開始愛偷偷地哭，傷心成秋天的一道晚霞。

　　她為她父親哭，是因為送她上學(xué)的途中遇見突襲的大雨，我把自己的外套嚴(yán)嚴(yán)實實地裹著她，而自己淋成她筆下的落湯雞。我為她的文字里有她的父親而滿心歡悅，更讓我歡悅的是她八歲那年，跟我去福建。還來不及梳理自己的頭發(fā)，亂蓬蓬的，入住賓館的頭件事就是燒水，為她的父親泡了一杯熱騰騰的茶，小心翼翼地端到我身邊。我忍住了自己的淚水，卻牢牢地記住了那個城市：南平。

　　女兒陪伴著我一趟又一趟地外出旅行。我一直認(rèn)為眼界有多寬心就有多寬，教育孩子并不是長輩的嘮嘮叨叨，而是天下萬物。她愛藍(lán)天，愛從飛機的窗口看奔騰的云，看月色，看萬家燈火的城市。她就這樣一直陪著我去了許許多多的城市，許許多多的大山河流，在黑夜里穿行于深山之中，在冰湖上謹(jǐn)慎地邁步，在海邊堆起一個又一個沙堡……

　　即使沒法伴我出行，我都少不了買來娃娃、玩具等小禮物綴飾著她的想象力和愛心。這已是一種習(xí)慣，我希望多姿多彩的禮物能一直守著她，仿佛她忙碌的父親與她形影不離。

　　我的諾亞是我前世的情人，如今不到十五歲，卻有一米七七的身高，我非�？鄲�，因為我再也不能背著她奔跑，她再也不會像小時候偷偷地親我。

　　她的心思滿滿地裝入日記，我不想觸動它，每個女孩就有屬于自己的閨房。

　　我用鐵棒磨成針來教育女兒，其一：浪費材料；其二：浪費時間；其三：有腦子進(jìn)水的嫌疑。孩子高瘦的身體背著厚重的書包，像蝸牛的殼。我時常批評現(xiàn)行的教育，可我的小棉襖進(jìn)入的教育程序正似那根磨針的鐵棒，我對女兒最大的愧疚是沒有力量折斷它。

　　諾亞的前世一定和她現(xiàn)在一樣善良、孝順、愛家，她如水的內(nèi)心配著天生的麗姿。

　　情人也好，女兒也好，都是上天恩賜的緣。我們都會走向遠(yuǎn)方，走向未知的來世。

　　不知那時，她是否還會記得今生曾是我的女兒，她有一個雨天里取下的名字叫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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