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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玫瑰散文
別小看了這一朵枯花,「像垃圾桶里撿來的!古畠赫f。可不是,已經(jīng)丟一了好幾次又都撿了回來。
「物的本身就是一種存在,并不需要有個主人才具有意義,反而是人要有所有權(quán)的記號才能想象自己的存在!棺罱x約翰博格的書《About Looking》 讀到這幾句話,我,雖然不需要想象自己的存在?纯茨嵌淇菸幕,的確依然能想到前年圣誕在巴黎的情景,但是那花上面所有權(quán)的記號,卻不是我,而是馬丁。
一朵枯萎的花比一片枯萎的葉子難看得多,而失去水分的黃玫瑰尤其色衰得厲害,當(dāng)初馬丁給我們的時候它卻是鮮艷欲滴的。難道,鮮艷不是記號所以無法存在?
馬丁是我們那次歐旅一團(tuán)一中的“少數(shù)民族”,我們那一一團(tuán)一全是老中,因為成員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于是來了兩位洋女婿:馬丁和Greg。Greg是我們導(dǎo)游李漪的先生,中文講得蠻好,已經(jīng)被他的中國太太同化得差不多了。但馬丁還很“生番”,我們起先并不知道,他胖胖的看來也滿隨和,幾天后,他終于抗議道:“你們可不可以也說一點點英文呀!
全車的人都笑了。這是什么地方?汴州還是梁州,我們老中走哪兒反正都能把它變成中國城。后來大伙兒混熟了,才知道馬丁非但幽默,旅行還帶著麻將,有時候晚上在旅館里他還陪幾位老人家打麻將呢。
歐旅之游,最后一天在巴黎,馬丁又說話了:「每天吃你們的中國飯,現(xiàn)在是在巴黎,今晚總該來一頓法國大餐吧?」其實那也是我們大家的心愿,但我們還未及“茍同”,馬丁心虛地加上一句:「我請客好了!
美國人的數(shù)學(xué)頭腦真的是很差,他請客之言一出,立刻被他太太康妮頂了回去:「你知道請四十二位一團(tuán)一員一頓法國大餐要多少錢嗎?」
我們又是一陣大笑,可是馬丁的盛情我們真的感動。當(dāng)晚,我們的領(lǐng)隊Michacl領(lǐng)我們到一家“高檔”的巴黎餐館去,紛紛落座之后,卻發(fā)現(xiàn)少了馬丁。等我們指指點點跟侍者“比劃”完了我們所要的東西,這才看見馬丁提了一大袋子的鮮花走進(jìn)餐廳。
晚餐畢,我們舉杯謝領(lǐng)隊謝導(dǎo)游,再打心底里感謝每位有緣同一團(tuán)一出游的朋友。那陌生而親切卻又像無中生有的熱情只有從教堂出來時的感覺差可比擬。正在“說時遲,那時快”之際,馬丁拿出了那些鮮花,送給每位女士一朵“巴黎的黃玫瑰”。
再沒有比這更令人驚訝的禮物了。康妮笑著說:「這可比請你們吃法國大餐省錢多了!
馬丁的丈一母一娘搖了搖頭說:「明天就回美國了,又不能進(jìn)海關(guān),真是,只有老美會做這種事!
大凡浪漫的事,都是一顆天真可愛的心才想得出做得到的,我想。所以我把那朵浪漫的花塞一進(jìn)行李袋,硬是闖過了海關(guān),變成我心里的一個小故事了。
這個故事是關(guān)于旅行的嗎?這個故事是關(guān)于老美與老中的文化差異的嗎?這個故事便是我瓶中那枯干的法國玫瑰身上一個所有權(quán)的記號嗎?
總之,我舍不得丟掉的——不是花的存在,是一段記憶的活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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