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衛(wèi)河鄉(xiāng)情散文

　　衛(wèi)河在我心中流淌了幾十年，也讓我牽掛了幾十年。每當晨曦扮靚了東方的天空，映紅了靜靜流動著的水面，衛(wèi)河就像剛剛起床梳妝的女子，揉揉惺忪的雙眸，抖落全身的晨露，從荻花的影下掠過，告別我，把我的幽思帶走，給我、還有那些綠茵茵的小草留下深深的遺憾。

　　奶奶告訴我，她的姥姥是幾十里衛(wèi)河沿岸最美的女子，每到夕陽紅滿天的時候，就會挪動三寸雙步來到河灘，在沙地里撿拾老鱉藏起來的鱉蛋，有時也會站在河邊欣賞滿沙灘的老鱉，在曬完鱉蓋后，有序地回到河水里，或者藏身于岸邊的蘆葦蕩。微風過處，我依稀看見，蒹葭蒼蒼處，有位伊人，在水一方。西山前的夕陽紅，渲染了整個天幕，把伊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從沙地上一直延伸到遠方。衛(wèi)河在我的眼里猶如一見鐘情的天仙，她舞動著自己最獨特的身姿，唱著最美麗的歌謠，陪伴著兩岸最善良的勞動者，從光陰的史前走來，走進我的生活，走進我的內(nèi)心，與我一起快樂，一起憂傷，在我孤獨時，有她陪伴，在我彷徨時，有她偎依在我的身旁。

　　小時候，常跟小伙伴們跑很遠的路，來到衛(wèi)河決堤淹沒后留下的鹽堿地里，挖一種叫堿蓬的野菜，太陽很毒辣，刺得脊背隱隱痛疼�？诳柿耍�雙手在鹽堿地里刨一個小坑，就能挖到水，可這里的地下水不能喝，鹽份太大，苦中帶澀。我們只好跑到河里喝水，衛(wèi)河的水冰涼冰涼，甘甜如蜜，掬一把河水后，還不過癮，又在淺彎處捉起魚蝦來，最后，弄得連鞋也丟了一只。這種記憶，在后來的成長中，如同一枚朱紅印章，深深地嵌在幼兒故事的結(jié)尾處。衛(wèi)河的魚蝦成了我一懷情愫的誘餌，然后，把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留戀，沿著衛(wèi)河堤岸一叢叢的小草輔滿，讓水邊的蘆葦知道，讓水中的野鴨作證，我對衛(wèi)河的鐘情和相思。

　　我早想為衛(wèi)河寫一首歌，向全世界表明，我家門前有一條河，河里流著的是我祖祖輩輩的汗和血，門口岸邊有一套古老的石桌石凳，先輩們圍著石桌吃飯聊天，坐在石凳上，聽流水的聲音，看河岸的風景。我要從詩經(jīng)寫起，用楚辭疊句，拿漢賦夸張，以唐詩、宋詞、元曲當副歌，捻來明清小說作結(jié)尾。我再親手譜曲，讓牧野大戰(zhàn)的鼓聲出場，讓衛(wèi)莊公的琴聲悠揚，讓明朝的小潞王試唱，唱得衛(wèi)河兩岸燦爛輝煌，唱得牧野大地幸福安康。

　　我還想為衛(wèi)河畫一幅畫，不畫源頭不畫尾，畫幾首帆船，裝滿我懷鄉(xiāng)的情絲，讓風兒漲展帆面，把我的期望帶走，把希望帶來。在岸邊畫上幾個碼頭，南岸的叫南碼頭，北岸的叫北碼頭，靠東邊的那個叫東碼頭，讓船靠岸，到碼頭上買幾斤心愛的豆腐烹享。還在碼頭的不遠處畫幾個小巷，那是屯積從船上運來的貨物的貨倉，貨倉里鹽最多，我刻一塊匾額掛在街頭，用顏體寫上“鹽店”。我最喜歡閑逛鹽店街，看人來人往，還有忙忙碌碌上上下下的裝卸工，以及聽來自不同地方商人的方言。我還想畫太多東西，但不是張澤端筆下的清明上河圖，那里的人太吵雜，一時的盛世無法承載永久的歷史，我害怕繁華落幕后的凄涼。我只想畫我想畫的東西，把我對衛(wèi)河的一腔情懷傾訴。

　　有時，我獨自走在衛(wèi)河的堤岸，聽衛(wèi)河從遙遠的洪荒走來，先是纖夫的勞動號子，后是幾聲汽笛，爾后，幾聲蛙聲會把我從憶境中喚醒，凝眸細看衛(wèi)水幽藍，蘆花搖飏，看一群群的野鴨穿行水上。再次彎下腰來，掬一把心中的圣水，感覺是否回到了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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