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子和二胡,落滿灰塵學生散文

　　清晨七點半，爸爸打來電話，說弟弟開車來小區(qū)接我們姐妹三人，我匆忙下樓。

　　外面下著大雨，我撐著一把很舊的綠色雨傘，靜默地站在小區(qū)里，心情也和這雨滴一樣沉重。因為今天，我們將一起回故鄉(xiāng)——漢濱區(qū)洪山鎮(zhèn)，沉痛悼念我的姑父悄然離世。

　　車在高速路上緩緩行駛，我的腦海里全是姑父的英容笑貌，如此清晰。

　　姑父是個小有名氣的醫(yī)生，然而他一輩子都待人和氣，滿臉熱情。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認識的，不認識的，只要找他看病，他都熱情接待，望聞問切，十分細心�？赐瓴。�有的人沒有錢付醫(yī)療費，姑父常常慢騰騰地說：“等有錢了給我送來就行，實在沒錢就算了，只要病醫(yī)好就行！”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錢真的是稀缺而珍貴，但是健康更珍貴！

　　姑父是個多才多藝的人。在我的童年記憶里，過年總是爸爸領(lǐng)著我去給姑父拜年。飯桌上，他們總是痛快地劃拳，熱鬧地喝酒，二姑把飯菜備好，還要再次把酒興推向高潮。之后才有好戲上場，姑父吹笛子，爸爸拉二胡，二姑邊唱邊跳，一場即興音樂會就這樣閃亮開場。這是我最喜歡看的節(jié)目，二姑家的哥哥姐姐也和我一樣，拍手叫絕樂開懷！這樣快樂的春節(jié)聯(lián)歡一直持續(xù)了很多年，直到姑父家的寶貝們都先后成家立業(yè)，我們也都長大了，才不經(jīng)意間擱淺。但是這個畫面，始終銘刻在我們記憶深處！

　　時光匆匆，一晃幾十年就過去了，姑父的長子繼承父業(yè)，也當了醫(yī)生，醫(yī)德醫(yī)術(shù)依然頗受人稱贊！記得姑父60大壽時，榮光煥發(fā)，神采飛揚，鞭炮聲響徹青山寨，客人如織。那一次，也是爸爸帶著我們一起去的，那個喜慶而歡樂的場面仿佛就在昨天，歷歷在目。

　　八年后的今天，姑父就一下子老了，毫無生息地離開了。生命太脆弱，我們來不及含淚道別。我最害怕親人的永別，每一次都揪心的痛，還幻想有無數(shù)個如果或者奇跡發(fā)生。

　　姑父是王氏大家族，親朋好友接踵而至，我們九點多就到達二姑家。九間四層的氣派樓房，莊嚴肅穆的葬禮門樓，凄傷悲痛的哀樂，花圈堆疊的靈堂，我們排隊上香磕頭，姑父的滿堂兒孫排隊叩謝。而靈堂前的方桌上，姑父的那張紅底照片，儼然還是年輕時的英俊模樣。

　　姑父的離去，最痛苦的還是二姑了。爸爸領(lǐng)著我們走進二姑的臥室，她一個人傷心欲絕地坐在臥室里，她的眼睛布滿血絲，紅腫著，憔悴著。爸爸一把握住二姑的手，二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奔涌，順著臉頰，一滴滴滑落……

　　我沒有為二姑擦去淚水，就讓淚水蕩滌她此時此刻最傷的痛吧。我的眼眶也濕潤了，側(cè)過臉，我看見了床頭上方，那堵潔白的墻上，那把陪伴姑父一輩子的笛子和二胡，他們倆依然僅僅依偎在一起。我默默注視著，發(fā)現(xiàn)，笛子和二胡，已經(jīng)落滿灰塵。

　　我知道，這落滿灰塵的笛子和二胡，再也無法奏出最美妙和弦音樂了。曾經(jīng)的幸福擁有，竟然短暫成一瞬間，最后都化作情感細胞的元素，一定會流進我們的血液里，響徹生命的整個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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