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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經(jīng)典美文
傍晚時分,突的刮起大風來。
大風刮的樹枝咔咔作響,間或還有貓頭鷹那凄厲而陰森的叫聲,讓人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云剛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去大隊診所的路上,用來照明的手電筒現(xiàn)在只能發(fā)出一點昏黃的光線。許是電池快用光了吧,他心里嘀咕著,加快了腳步。
快到大隊院時,他遠遠看到診所亮著燈光,看樣子劉大夫還沒回家,云剛心里松了口氣。
大隊診所一共就一個大夫和一個護士,大夫是村長劉大壯的大兒子劉欽。大隊原本沒有診所,劉欽前年從縣城衛(wèi)生學校畢業(yè)后,劉大壯就去找了自己在縣城當衛(wèi)生局副局長的連襟,在大隊設了個診所,劉欽就成了大隊診所唯一的醫(yī)生,唯一的護士許娟是劉欽在衛(wèi)生學校讀書時的同學,也是他的未婚妻。
劉欽正站在診所門口和許娟聊天,看到云剛,忙喊道,云剛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云剛顧不得跟他說太多話,著急的說,快,快,你銀米嫂子快生了,你趕緊跟我去看看吧!
劉欽和許娟相互看了一眼,許娟急忙轉(zhuǎn)身回屋收拾醫(yī)藥箱。
一行三人緊趕慢趕到了云剛家,只見云剛的媽,月玲嬸正著急的向門外探望,看到云剛回來,急忙上前說道,已經(jīng)生了!是個男孩,見你一直不回來,我就去前村找了你蓉大娘過來,我當年生你時就是找你蓉大娘接的生!銀米娘倆母子平安!
云剛急忙進了他和銀米的房間,看到銀米閉著眼虛脫的歪在床上,身邊放著一個白底藍花的襁褓,云剛走上前,看到那襁褓里睡著一個皺皺巴巴的小人兒,云剛看的心里一陣柔軟,心想,我終于有兒子了!
“云剛哥,你在礦上工作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在家多陪陪銀米嫂子,多住些日子再回礦上也不遲。”劉欽說著瞅了瞅床上歪著的銀米。
銀米的眼皮子動了動。
“我這次請了倆月的假呢!霸苿偼唏倮锏膬鹤,得意的說道。
銀米的眼皮子又動了動。
整個月子,云剛把銀米伺候的很周到,他想彌補自己常年不在家給銀米帶來的缺憾,另外,也想多陪陪剛出生的兒子。
“剛子,你在街上聽見別人說些什么沒有?“月玲嬸看著正在院子里洗尿布洗的滿頭大汗的兒子,欲言又止。
“咋啦?媽,沒人說啥。 霸苿傄苫蟮膯。
“那就好,孩子滿月你就走吧!霸铝釈鹫f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云剛手里拿著洗了一半的尿布,怔在原地。
轉(zhuǎn)眼孩子滿月了,按照老規(guī)矩,要做滿月酒
做滿月酒這天,云剛家的院子里生起了三孔灶臺,幾個專門從鎮(zhèn)上飯店找來的廚師忙的熱火朝天,孩子們在院子里跑來跑去,女人們扎在一堆嘮家常。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飯菜上了桌,男人們開始推杯換盞,劃拳行酒令。
云剛攙扶著胖了一圈的銀米,銀米懷里抱著已經(jīng)滿月的孩子,挨桌給大家敬酒。
“你瞧這孩子,寬額頭大眼睛,長的真像他爸爸!备舯诘纳徲⑸┳涌渫旰⒆樱沉肃徸赖母幻褚谎。
“你胡咧咧啥呢,還不去照看著孩子!”蓮英嫂子的丈夫,憨厚的成軍大哥呵斥道。
富民是云剛的堂弟,云剛父親一共兄弟三個,云剛父親是老大,富民的父親是老二,還有個老三入贅去了外地。富民已經(jīng)結(jié)婚兩年了,在鎮(zhèn)上的糧所當會計,妻子是鄰村的姑娘,,倆人就住在鎮(zhèn)上,平時不怎么回村。
富民走過來,看了眼銀米,接過銀米懷里的孩子,仔細端詳了下,說,你們看,長的多像云剛哥!
原本熱鬧的眾人頓時噤聲不語。
片刻,云剛的二叔,也就是富民的爹打著哈哈說富民喝多了,連拉帶拽把富民拖走了。
院子里又重新熱鬧起來。
云剛看著銀米的臉,想從那臉上找出些什么,銀米別過臉去,抱著孩子走開了。
云剛和銀米還有富民是初中同學,云剛和銀米上學時就彼此有好感,富民還曾經(jīng)幫云剛傳過紙條給銀米。長大成人后云剛和銀米經(jīng)媒人一牽線,順理成章的談戀愛,然后結(jié)婚。雖然他在外地的煤礦工作,一年回不了幾次家,可他每周都和銀米通信。他相信,他和銀米是有感情的。
天氣暖和的日子,云剛就抱著襁褓里的兒子到街面上曬太陽,順便也想讓大家看看他云剛也有兒子了,自是有一份初為人父的喜悅在里頭。
“毛蛋,來看看你弟弟,是不是長得很像我呀?”云剛叫住正在街上瘋跑的堂侄毛蛋,毛蛋是富民的弟弟富祥的兒子。毛蛋停住腳步,抹了把額上的汗,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說道,我媽說,小弟弟長得像富民大伯。
“這孩子凈胡說,小弟弟當然長得像你云剛大伯啦!”一旁的毛蛋他媽訕笑著拍了毛蛋一下,毛蛋跑開了。
云剛的笑凝在了臉上,久久不能散去。
晚上,孩子哭鬧,云剛不再像以往那樣一躍而起去查看,他翻個身繼續(xù)睡。銀米也并不計較。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富民拎了一箱牛奶和一套嬰兒衣服來到云剛家,說是學校派自己去外地學習半年,臨走前來看看月玲嬸和小侄子。。
進了屋子,富民笑呵呵的去逗弄被銀米抱在懷里的孩子,夸孩子越長越好看,簡直像跟云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小時候,大家都說我和云剛哥長的像,我倆一個爺爺,肯定長的像嘍。”富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呵呵的說道。
云剛沒吭聲,銀米也沒吭聲,只有墻上的石英鐘在“嗒嗒”響。
兩個月的假期很快就過完了。
臨走前的那天下午,月玲嬸把云剛叫進了自己的房間,搭上了門閂。
“剛子,有件事,媽不知道該不該說。”月玲嬸盯著云剛的眼睛。
“媽,你是說這孩子吧。”云剛避開了月玲嬸的眼睛,望著對面的墻。
“這段時間興許你也聽到了關(guān)于這孩子的一些言語。媽也不想把這屎盆子往你頭上扣!”月玲嬸的眼睛盈出了些淚。
“我知道你和銀米還有富民是同學,關(guān)系一直很要好,你不在家的時候,富民沒少來家里幫忙。去年我摔住腿,是富民和銀米一起把我送到醫(yī)院,富民還不讓我跟你說,怕你擔心,他倆在醫(yī)院伺候我直到出院。今年過完年,你剛走沒幾天,銀米說你們同學要在縣城聚會,和富民一道去了縣城,第二天下午他倆才回來,說是喝酒喝多了,睡在了縣城賓館里。那天他倆一起回來后,村里就有了些閑言閑語,我不放心,找到你的一個同學,前街叫溜子的,溜子說那天你們同學確實聚會來著,銀米也確實喝了不少酒,富民看她醉的厲害,就帶她去附近開了房,至于后來的事,溜子說他就不知道了!毕踩鐙饟鷳n的看著云剛,不忍再說下去。
“砰”一聲,云剛一拳砸在了墻上。
娘倆在屋里說著話,沒提防門外有一雙耳朵把他們的對話全聽了去,是銀米。
吃過晚飯,銀米跟云剛說她要去街上的商店里買幾包衛(wèi)生紙,孩子要用。
出了家門,銀米直奔前街的妹妹家,妹妹銀花去年也嫁到了這條街上。
關(guān)好院門,姐妹倆鉆進了屋子里。
銀米沉默的絞著手指,妹妹銀花簇著眉頭。
“姐,那孩子到底是誰的?真的像外頭傳的那樣是富民的嗎?”銀花疑惑的問銀米。
“我不知道,那天同學聚會我喝多了沒法回去,富民帶我去開的房間,等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就看到我倆睡在一張床上!便y米揪著自己的頭發(fā),痛苦的說道。
“那就別承認,打死也不承認!”銀花從牙縫里擠出句話。
銀米抬頭看著妹妹,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第二天一大早,銀米早早起床做飯,幫云剛收拾行李。
云剛看著忙前忙后的銀米不做聲。
孩子醒了,開始哭鬧,月玲嬸忙跑過去抱起孩子,云剛看到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是富民送來的那套。
云剛覺得自己的腦子“嗡”的一聲,一股血“忽”的涌到了頭頂,無數(shù)星星在眼前炸裂開來。
他沖到正彎腰收拾衣物的銀米身旁,一腳把銀米踹到了地上,俯身揪住銀米的衣領,惡狠狠的盯住她:
“說!這孩子到底是誰的?”云剛覺得自己的胸膛快要炸開了。
“是你的!就是你的!”銀米咬著牙。
云剛又是一腳踢到了銀米的肚子上,銀米痛的抱著肚子在地上直打滾,額頭上的冷汗汩汩而出。
“說!這孩子是不是富民的?”云剛紅著眼睛,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又一腳踹到蜷縮在地上的銀米肚子上。
“不是富民的!是你的!你的!”銀米披頭散發(fā)地低聲嘶吼。
院子里很快聚滿了人,富民也在人群里面。
云剛已經(jīng)打紅了眼,他直接摜起躺在地上的銀米,把她扔到了院子中央,銀米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她就那么躺在地上,閉著眼睛,嘴里一串一串冒著血泡。
富民似乎想說些什么,卻終究什么也沒有說。
銀米的娘和妹妹不知何時趕了過來,銀米的娘一下?lián)涞揭呀?jīng)成了個血人的銀米身上,號啕大哭起來。
聽到哭聲,云剛仿佛剛從夢中驚醒一般,他茫然的看著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銀米,似乎自己也不清楚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云剛走后,銀米就帶著孩子回了娘家。
銀米給云剛?cè)チ撕芏喾庑,他連拆都沒拆就直接撕碎扔進了垃圾桶。
云剛再次回來,是半年后。他接到了蓮英嫂子的電報,電報上只有四個字:母病速歸。
云剛進了家,看到月玲嬸一臉憔悴的躺在床上, 蓮英嫂子坐在床邊。
看到云剛,倆人都嚇了一跳,喜如嬸更是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硬撐著從床上坐起來。
“云剛啊,你怎么這么狠心啊!這么久都不回來。你媽早就病啦,怕你擔心,不讓我告訴你,后來我瞧著她越來越嚴重了,我才瞞著她給你發(fā)了電報!吧徲⑸┳幼灶欁缘卣f著。
正說著,銀米走了進來,左手抱著個約七八個月的小男孩,右手端著一碗飯。
“自從你媽病倒,銀米三頭兩頭過來看望,忙前忙后的伺候著,要不是銀米,你可能都見不著你媽啦!“蓮英嫂子望著銀米嘆了口氣。
銀米一抬頭看到云剛,驚訝的愣在了那里,懷里的小男孩害怕的抱緊了銀米的脖子。
“哎呀,還有個事兒!富民前陣子離婚啦。兩口子結(jié)婚好幾年沒孩子,剛開始以為是他媳婦有問題,后來查出來是富民,說是什么先天性無法生育!”蓮英嫂子仿佛突然才想起來似的,沖著云剛說道。
云剛手里的行李”砰“一聲落到了地上。
兩天后,有人看見云剛攙著月玲嬸,帶著銀米和孩子,一家四口搭車離開了村子。
后來的事情都是從蓮英嫂子那里聽來的,據(jù)說云剛帶著月玲嬸去了城里的大醫(yī)院檢查治療,月玲嬸的病竟慢慢好了起來。
許是城里的風水養(yǎng)人吧,銀米一年后又生了個白白胖胖的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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