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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突然出現(xiàn)馬同學來的短信:“我爸走了”!我一下子心里難受的很。昨天,我還電話教馬同學怎么對付他那個不吃藥不打針不上醫(yī)院的父親。不是說只是膽結石嗎?怎么就歿了?因為半小時前人才歿的,此時馬同學正在悲痛中,我沒有安慰他,只故作鎮(zhèn)靜地簡單說了幾句人倒頭以后,按我們當?shù)氐娘L俗應該怎么怎么去做。掛了電話,我就有好像對自己親人一樣想馬上去看看的沖動。一場大雪剛停,過了一天,路上還是冰雪,我驅(qū)車去了馬同學家,正趕在下午三點成殮入棺以前,見到了馬同學父親的遺容,很安詳,沒有一點痛苦的樣子。
這一對父子今生緣盡了!
馬同學與我高一同班,他學習好,眼睛里能看出來人很聰明,清瘦,脖子長而硬,像鼓著勁的樣子,我也曾試過脖子給些力,但青筋暴不起來,很累。也許他覺著我跟他一樣桀驁不馴的樣子,于是我們成為了兄弟。他家離學校近,于是,晚自習以后我經(jīng)常被馬同學叫到他家去住。我們離家遠住校的同學,能睡一晚上熱炕那是很幸福的事情。于是,我見到了馬同學的父親,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二人一樣清瘦,一樣脖子像鼓著勁的硬,說話的語氣方式一模一樣,一個字砸一個坑。不同的是,馬同學沒有他父親高大,英俊,馬同學其實有些丑。雖然有生人說過我和馬同學是親兄弟,但我不承認,因為,論長相,我比他好一點。
也許是我和馬同學有相像的地方吧!總之他父親喜歡我,每回我去他家,不茍言笑的馬同學的父親都會跟我說幾句話,而且是笑著說的,而他們父子卻好像從來沒有話說。馬同學每有事情做的不盡如人意時有句口頭禪“我羞先人哩”,我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包含著馬同學很崇拜他父親,他父親對他要求很高,凡事要做不到位他會認為自己不配做他父親的兒子。事實上,馬同學父親的脾氣確實至剛至烈,以致晚年的父親讓馬同學吃盡了“苦頭”。
馬同學的母親常年有病,大約在我們高中剛畢業(yè)就離開人世。后來,他父親又找了個老伴,老伴人不錯。馬同學很高興,他可以在外安心工作了。可是,好景不長,不知跟誰為一些家庭瑣事,老伴傷心地走了,馬同學提著重禮費盡口舌也沒有能再請回來。老人也不跟大兒生活,一個人就那么倔強而孤獨著。馬同學用盡心機把老人帶到百公里以外他的家,他父親卻總拒絕兒子媳婦的孝順。大雪天不穿襪子,馬同學的同事問:“小馬,你得是買不起襪子?”。有一次,我去馬同學那里辦事,我們一起出去吃飯,馬同學的父親蹲在大門口曬太陽,我連拉帶拽,老人家就是硬著脖子不去。吃飯間,馬同學講了好多他父親拒絕換新衣服,拒絕洗澡,拒絕一起吃飯等等,挺大個男人淚水長流。
就在我去吊唁老人的時候,馬同學還露出手腕讓我看他父親拒絕換他新買的保暖內(nèi)衣,而留給他抓痕!白佑B(yǎng)而親不在”,馬同學很悲痛!我勸他別難過了,老人家一生硬氣,連兒女的供養(yǎng)都拒絕,他老人家拒絕歸拒絕,馬同學數(shù)十年如一日對老人就在這被拒絕中煎熬,想方設法地孝順他父親。我就想,人說“知子莫若父”,其實,反過來,對孝順的馬同學來說也“知父莫若子”。天下的父子都一樣,男人總是這么把自尊一輩傳給一輩,才有了“無仇不結父子”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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