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凋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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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里雖已立春氣溫還是很低，雪花似乎要舞盡生命里最后一絲嫵媚，漫天飛舞著。吃過午飯不顧母親的阻攔舍棄了暖烘烘的被窩走出大門打量著這個親切而又漸漸陌生的村莊。3年沒回家過年了，每次回到這片熱土都有一番感慨！那些塵封在心底的記憶、那些人、那些事已經(jīng)遠(yuǎn)去再以新的姿態(tài)出現(xiàn)時我卻感到陌生了……

　　真是一年一個樣，一座座青磚瓦房變成了3間2，3層的樓房鋁合金門窗閃閃發(fā)光。門前的大水渠不見了蹤影，只有這條環(huán)繞全村的大路依然存在。路面拓寬了泥土路面被水泥代替干凈整潔，一盞盞排列整齊的路燈透露著時尚的氣息。我看著村子喜人的變化心里又在追尋著那青磚瓦房大槐樹的記憶，追尋著那段已飄忽難尋的時光！

　　我的思緒正在游移間，路上走來一個婦人，懷里抱著一個嬰兒，后面跟著一個7、8歲左右的小男孩往我這邊瞥了一眼低頭急急走去。我正在腦子里搜尋著是不是那家的親戚？還是誰家的大嫂要不要打個招呼呢？正好母親出來倒水我剛要問，母親忙沖那婦人喊；“琴，靜回來了你到屋里坐嘛�！庇只仡^責(zé)怪的對我說：“那是文琴你咋不招呼呢？”我愣了一下馬上追過去。眼前的婦人我實在無法和琴這個名字聯(lián)系起來！臃腫的身材，剪的比男人稍長的頭發(fā)，灰暗、滄桑的面容。腳上踢踏著一雙黑色條絨布鞋。只有那雙慌亂的眼神讓我找到了文琴的影子。才30出頭看起來卻像40多歲。我忙說；“文琴到屋里坐吧，我剛顧著看路和房了沒注意看，你別見怪哦�！鼻倌樛�紅極不自然的說；“回來了，10幾年不見了，就是看見一時也認(rèn)不得了不怪你�！鼻俚暮⒆友銎鹦∧樅闷娴乜粗�我們。

　　文琴是我兒時的玩伴，同一個村子，同一個學(xué)校，小學(xué)時同桌�，F(xiàn)在我母親還保存著一張珍貴的照片，文琴穿著紅色的格子襯衫，剪著齊耳短發(fā)，皮膚白凈的像個瓷娃娃，閃閃的大眼睛充滿美好的憧憬，我穿著白色的襯衫扎著兩個小辮笑彎了眉毛，紅領(lǐng)巾飄揚(yáng)在我們胸前。那時我倆學(xué)習(xí)不相上下總是在2、3分上分出1、2名。她腦子反應(yīng)極快，數(shù)學(xué)是強(qiáng)項，我則記憶力好，語文出彩，作文總是老師的驕傲。她要求和我一桌，上下學(xué)形影不離。

　　有一天在她家的葡萄架下寫著作業(yè)，她突然問我；“靜，如果不做人讓自己選擇，你想做什么？”我說；"我想做一片白云，無憂無慮的飄蕩在藍(lán)天上�！鼻僬f；“做云多無聊，我想做一朵嬌艷的玫瑰讓所有的花因我而遜色�！蹦莻�年齡的我們心里充滿了美好的夢想！升入初中她在4班我在5班一墻之隔不在一個班里來往自然就少了，開始每個周末照例不是她來我家就是我去她家寫作業(yè)，玩耍說各自班里的人和事，描繪著美好的未來。慢慢的各自都有了新的圈子，幾乎不再相聚只在課間操場上玩耍時相互問候一下。她還是那么突出，無論是美麗的容貌還是學(xué)習(xí)成績都引人矚目，我很平凡，如一片葉子不曾發(fā)出任何聲響，靜靜地坐在時光的一角。

　　初二第二學(xué)期一條爆炸性的新聞在學(xué)校傳開，物理老師一個30歲有家室的男人和琴有著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我怎麼也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堅決認(rèn)為那是有人嫉妒琴的優(yōu)秀散布的謠言�？珊髞淼氖聟s瓦解了我對她的堅信。琴除了上課就跑去老師的單身宿舍，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找物理老師談話也沒用。琴竟然在公用水龍頭給老師洗衣服，全然不顧別人的責(zé)罵與白眼。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約琴在曾一起玩耍的小河邊見面，生氣地問她；“你真的和XX老師好了嗎？你別再去他宿舍了，人家都亂說�！睗M以為她會解釋說這是一個謠言�？伤�笑著說；“是啊，你就為問這個叫我來的嗎？”我說；“難道這不嚴(yán)重嗎？你知道別人說的多難聽嗎？”她撲哧一聲笑了說；“你呀，還是那么幼稚還做你的白云夢呢？做個乖乖女，你知道愛情是什么嗎？”說著從書包里掏出一本書扔給我說；“看看吧，開開竅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就是總顧及別人對你的看法，老是自卑什么都不去爭取這種活法早淘汰了�！蹦鞘且槐经偓幍摹洞巴狻纺且豢掏蝗挥X得自己像個小丑被她戲弄，她也不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琴了。

　　不歡而散后我們再也沒有相聚過，就是遇見了我也繞開走，覺得她就像瘟疫所有的老師和同學(xué)都不理他倆我也是。初三畢業(yè)時物理老師為了給琴爭取一個保送到縣高中的名額不惜和其它相關(guān)老師鬧翻，但最后琴還是如愿以償?shù)玫搅四莻�名額，因為物理老師是教研主任學(xué)校的骨干，還有后臺在教育局，校長和老師們都做了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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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時因為學(xué)校一棟宿舍樓翻修所以讓學(xué)生在外租房住，大家都是3、4個人合租，文琴單獨租了房子，物理老師每個周末都會來和琴相聚。對于他們的丑聞所有人已經(jīng)失去了議論的興趣，好像已經(jīng)是平常事了。高二時琴又一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她和剛分來不久年輕、帥氣的體育老師相戀了。物理老師在勸說無效的情況下一次次毆打琴。一天下午琴和體育老師在操場漫步時被蓄謀已久的物理老師碰上，不知怎么的三人竟扭打成一團(tuán)，眾人圍觀影響惡劣。學(xué)校調(diào)查后體育老師被貶到一所偏僻的初中任教，物理老師降級安置在原地所屬的一所小學(xué)，琴被開除。

　　琴的父親托人找關(guān)系帶她到別的學(xué)校插班，結(jié)果都拒絕接受，無奈她遠(yuǎn)走他鄉(xiāng)去了廣東打工，我便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物理老師的妻子一個樸實、勤勞的農(nóng)家婦女在一次田間勞作時從坡上滾落再也沒有醒來，留下一對兒女在眾人的同情、呵護(hù)、關(guān)愛中成長。事隔兩年后這位老師寫了一篇名為《思悔》的短篇小說發(fā)表在《人民文學(xué)》上，情真意切對妻兒充滿了無限的悔意，賺取了不少讀者的眼淚，在當(dāng)?shù)貐s是罵聲一片。（前年夏天回鄉(xiāng)路途偶遇，見他背已駝也蒼老了我陌路般走過沒有理他）更可悲的是琴的弟弟小磊因為琴的事情在學(xué)校、村里都被同學(xué)、伙伴欺負(fù)、辱罵，小小年紀(jì)承受不了竟得了精神分裂癥，治療后不是仰頭看天就是低頭沉思一言不發(fā)直到現(xiàn)在。琴的奶奶終日守著孫子嘴里喊著；“老天呀，讓我小磊好起來吧，拿我的老命換我娃的命吧�！币荒旰竽棠桃踩胪翞榘玻�琴的父母一年間花白了頭發(fā)，與鄰里不再往來守著兒子過著封閉的日子。

　　后來我也離開了家鄉(xiāng)整日奔忙，那些事情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淡忘了。幾年后同學(xué)、同鄉(xiāng)斷斷續(xù)續(xù)傳來琴的消息，聽說她在那邊又有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過的很不錯�？赏�村長大的一個男孩卻肯定的說；“文琴到那都不會安寧的，因為她有一顆不安分的心�！蔽也恍�。就在我穿梭于工作、菜場、廚房、抱孩子、洗永遠(yuǎn)也洗不完的衣服，想像著琴在那邊美好的樣子時再一次從家鄉(xiāng)傳來了驚人的消息，琴回來了，不是風(fēng)光而是非常落魄，在她身上又發(fā)生了什么變故無人知曉，大家只是紛紛猜測。我迫切的想見到她，可繁忙的生活，幼小的孩子，使我無力拔出腳步回到百里以外的家鄉(xiāng)去看她，只是一次次向母親詢問她的情況，默默祈禱希望她的人生會有轉(zhuǎn)機(jī)。琴在家鄉(xiāng)是沒有立足之地的，同齡人都已成家她卻無人問津，就是再貧窮的家庭只要提到琴的名字人家都會覺得是一種恥辱甚至憤怒。她就像一種病毒，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盡管她貌美如花，如一朵嬌艷的玫瑰！實在無望之時，琴的母親托一個遠(yuǎn)方親戚牽線，把琴嫁到偏遠(yuǎn)山村一個大文琴5歲的跛腳裁縫為妻。

　　我無法想像琴是以什么樣的心情結(jié)的婚，又過著怎樣的生活，最讓我后悔的是她的婚禮我沒有回去，沒有給她送去一點溫暖。她的婚禮極其簡單，只是男方來了十幾個人一輛面包車，把陪嫁物品和她一并帶走，除了家人幾乎無人參加，就連我這樣的朋友一個都沒有，更別說酒席了。父母像甩掉了一個恥辱而負(fù)重的包袱般把她推出了家門。

　　琴幾乎不再回來，因為她知道這里容不下她，只是在過年時大年初三出嫁的女兒都必須回娘家時才回一趟。去年我沒回母親說她來問過我，母親把我的電話號碼寫給了她，可從未有她的聲音傳來。我知道后很激動，因為她已經(jīng)不再和任何人聯(lián)系了，幾年來風(fēng)平浪靜人們幾乎忘了她。她來問我說明她心里有我，也許她在那封閉的世界里太苦了，在那落滿灰塵的心里還存有那段美好的回憶吧！可今天這分別十六年后的重逢因為我的疏忽差點錯過，也許是我不經(jīng)意的冷漠傷害了她。

　　無論我怎么熱情相邀，琴都不肯到我家一坐，想接過她的包幫她領(lǐng)著孩子送她們回家也被拒絕了，想拉近一下距離，消除陌生感欲接過她懷里的孩子抱抱，誰知小家伙絲毫不給面子，“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只得罷手。忙喊女兒抓來大把的糖果，琴還是堅持不肯讓孩子收下。我想到她那家里去看看，想與她傾情相談，輕撫她心靈的傷痛，想給她昏暗的生活送去一縷溫暖她都不肯接受。拉著孩子匆匆告別了。我知道此時無論我說什么，做什么對于琴都是一種刺痛。

　　看著琴母子離去的背影一陣心酸，琴兒時美麗的臉龐和現(xiàn)在滄桑的面容在我腦海里交錯著。老天你可不可以讓時光倒流，再給琴一次機(jī)會呢？再回到那個穿著紅格子襯衫，戴著紅領(lǐng)巾的琴呢？難道人生路口選錯了方向就無法回頭了嗎？她一定是渴望回到從前的。我不知道琴是否知道網(wǎng)絡(luò)，我給自己取了白云飄飄的網(wǎng)名，放飛著兒時的那個夢。如果可能，琴會不會給自己取個紅玫瑰的網(wǎng)名呢？琴，一個熱情似火的女子，她會在大山的一角守著她的跛腳丈夫，年幼的孩子過著死水難漾的日子嗎？她會平穩(wěn)地走下去嗎？如果是那樣，這對于她難道不是一種折磨嗎？琴，雖然你對我關(guān)閉了心門，拒我于千里，但我會默默為你祈禱，希望你一切都好，天荒地老我的祝福永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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