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午后散文

　　初春，乍暖還寒，午后的陽光卻飽滿而豐盈，隨意而懶散地照在身上，暖暖的，舒舒服服。吃過午飯，心血來潮，決定出去走走。

　　鄉(xiāng)間的午后是靜謐的，聽得見風輕輕吹過的聲音，自由而溫柔。剛過完年，春耕還早，一部分相約打牌，打發(fā)下午的時間，一部分午睡，忘了時間，女人們走東串西，閑話家常。老人倚在墻角曬太陽，陽光晃得他們睜不開眼睛，只能半瞇著，似乎注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又似乎睡著了，亦或是早就洞悉了世間的一切，就那樣安詳地微笑著，走過這冷暖交替的光陰。路上行人不多，偶有熟人相遇，打著最尋常的暄語“吃沒”、“吃了”、“遛彎呢”、“吃飽了沒事，消化消化食兒”，自然而親切。

　　春風入耳，被大人連哄帶騙窩居在屋子里一個冬季的小娃兒們，似乎聽到了春的召喚，再也關不住了，如沖出牢籠的鳥，歡呼雀躍著，肆意地撒著歡，爺爺奶奶們在后面顛顛地跑，心肝寶貝兒地喊著乳名，生怕有個閃失。

　　院子里，狗追逐著公雞，上竄下跳，公雞左閃右躲，一會功夫就飛上了墻頭，留下狗在下面伸長舌頭轉磨磨，看實在沒戲灰溜溜跑開了。公雞見它跑遠，飛身下墻，正巧路過一只鴨子，公雞盛氣凌人地追著鴨子，笨拙的鴨子見勢不好扭頭就跑，還是沒逃出雞的魔爪，被逼至犄角旮旯，此時叫天不應，入地無門，被公雞痛快地欺負了一番，羽毛滿天飛。肥胖的母雞哈吧哈吧地東張西望，踅摸地方下蛋，實在憋不住就在柴火垛旁邊蹲了下去，沒一會便如釋重負般，怡然自得地四處閑逛去了。

　　貓兒趴在陽光充裕的窗臺上睡著懶覺，貪婪地吮吸陽光，身體蜷縮著，像一團毛茸茸的球，不時還伸伸懶腰，瞇著媚眼，很曖昧的樣子，頗有風情。

　　雪白的鴿子最是漂亮、乖巧、機靈，或是房前屋后練習飛翔，撿食石子，或是互啄羽毛，親昵無間，或是在院子里踱來踱去，一雙黑珍珠似的眼睛警覺地四處張望，待人一走進，張開一對折扇似的翅膀不緊不慢地飛走了。

　　白楊樹筆直地沐在春風里，迎著煦暖的陽光，手拉著手，肩搭著肩，談笑風生，全然不在意這個冬季，裸露的軀干經歷了怎樣的風饕雪虐。暗地里，悄悄地憋著一股勁，說不上哪一天，就抽出綠色的芽來裝點春的圖畫。河堤的柳樹在陽光的照射下，將婆娑的側影留給大地，那些輕輕舞動的斑駁細碎的光影，在春天的律動聲里別有一番韻味。

　　麻雀像偷嘴的孩子，見有人走近趕緊跑路，齊刷刷地飛到電線桿上，像真切的五線譜�；ㄏ铲o最有紳士風度，不慌不忙，不卑不亢，溫文爾雅。

　　田野里，羊兒悠閑地在野地里晃晃悠悠，放羊的老人雙手叉著腰跟在后面，旁邊還跟著一只小巴狗。老人不時揚起手，把鞭子甩得啪啪直響，或是坐在田埂上，抽顆煙，煙霧繚繞中看不清那飽經滄桑的臉上寫了哪些內容。小巴狗很淘氣，東張西望到處跑，看什么都覺得新奇，一個塑料袋皮兒也讓它玩得津津有味，不亦樂乎。

　　收豬車載著一車豬呼嘯而過，因為互相撕咬，有的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叫聲，驚心動魄。

　　牛拴在大門外，心不在焉地嚼著沒滋臘味的玉米桿，泥土里青草抽芽的香氣，于它是一種致命的誘惑，以至于它有些焦躁，不時地甩著韁繩，打起響鼻，似乎不遠處就是碧草青青。

　　天遼地闊，一副安詳的圖畫，些許靈動，些許樸素，不張揚，不做作，輕描淡寫，自由愜意，那是自然的筆觸，最真的色調。

　　紅塵紛擾，放慢匆忙的腳步，在生活的間隙里掙脫一縷余暇，感受一下現世安穩(wěn)，歲月靜好，未嘗不是幸福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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