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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星德山之旅散文
去年應(yīng)石門有名的民族曲作者山野風(fēng)之邀，為他們拍攝的相關(guān)桃源縣熱市鎮(zhèn)星德山風(fēng)景一個短片，寫一首歌詞，對照簡介，三天內(nèi)給逼出來，可他說，詞寫得真好，真美，但考慮到是個短片，要短一點。再來。便又弄了一首。
既然都切入此山這么遠(yuǎn)，不登上去看看好像心里不能過去。便邀約友朋四人，且兼帶了兩個九歲的小公主，于上個周末4月13號，前往星德山。
走高速到熱市一個半鐘頭，自前山徑往，車可開到半山腰。我們到時已是十點四十幾，已停有十?dāng)?shù)輛車。六人中唯我與元璋是男士，也想盡量紳士一點，所有吃貨都由我們倆來拎。凡事初始都充滿著快樂和對未來的憧憬。循著土灰的泥巴巖石路一路上行一路拍照，一路歡歌笑語。元璋摘了柳枝做成了防曬帽，將蔭涼始終帶在頭頂。
上得兩三里，覺腿肚子漸趨沉重，像是有誰將鉛粒一顆一顆往里加。便大口喘著氣。感覺身后兩位美女更甚。累了，也只得三步一停五步一歇，也顧不得萬人踩踏，逮著一點蔭涼就階席地而坐。階梯是青石巖做的，表面光滑，邊緣鋒利。就這樣走走停停。元璋屬肌肉男，鍛煉多多，強(qiáng)于運動。常站在前路的遠(yuǎn)方等看著我們。倆小女孩累了又歇，歇了很快又恢復(fù)，蹦蹦跳跳，一路還附帶著采摘各色花朵，用花帽裝載。跡近一個鐘頭，到了半山腰的八角亭。眾人商議就在此整體歇息，一是恢復(fù)體力，二是吃下我們的自助餐，三是減少手上的負(fù)擔(dān)。亭子依山而筑，分上下兩層，下層小而窄，不能進(jìn)人，也沒座位，上層一圍四條長凳，呈很傳統(tǒng)的朱紅色，與主色調(diào)為紅色的亭子相得益彰。近前來，聽得有熟悉的聲音，哈哈，天下本就不大，桃源更其狹小，亭間的五人中，竟有兩個不同時期的同學(xué)和另一位早期同事，均因舞場而走到一起。寒暄一會，看他們盡情擺弄POS，拍照留念，他們中兩位美女見元璋的草帽，覺頗有新意，借來帶上，感覺一下渴盼的野性。很熱烈喧囂的一群，像一陣風(fēng)拂過水面，吹過就走了。大地便暫時安靜下來。我們大人小孩六人占據(jù)了這一制高點。自亭高處向下展眼望去，山間群峰呼應(yīng)，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山下溝壑成行，屋舍儼然，在嫩綠和深綠為主色的覆蓋下，枝繁葉茂藤蘿虬曲間，隨處可見一叢叢黃色、白色的花朵，如一朵朵嫣然，給空曠遼闊的大山平添諸多柔媚。而唯獨那映山紅，如一串串火，在藍(lán)天下，騰起一陣烈焰，金色的陽光下，仿佛要染紅整個山谷。
真虧了元璋想得細(xì)致周到，竟然備好了六個塑料碗，手套和衛(wèi)生紙。把幾個塑料袋展開，將切好的醬板鴨、醬板鴨脖子、米泡、青皮梨、甘蔗坨一一擺放，還真有幾份“驢友”的味道。有油有鹽有甜食有水份，該補(bǔ)充的都補(bǔ)充了，只是水用得太厲害了，疑慮著山頂是否有礦泉水銷售。我想山泉應(yīng)該不會少的，有山的地方就應(yīng)該有泉水，細(xì)流小溪。大快朵頤后，后來者又有多人擁入進(jìn)來，看來，我們也該走了。有好事者問下山的人，還有多遠(yuǎn)就到峰頂？答案不一，有說不遠(yuǎn)的，上去就是主峰，有說很遠(yuǎn)很遠(yuǎn)，才剛?cè)种�。玩笑調(diào)侃，真假難辨。地球的引力仿佛將我的雙腳牢牢地釘在這亭臺中。所謂望峰息心，感覺每邁出一步都異常艱難，還真想就此罷腳，止亭歇息，等眾人來歸。但看到路途有四五歲小孩子和七旬老人，想法便止于玩笑，星德山不就是800多米么，比之古人之越蜀道又算什么？還有紅軍長征呢？僅六盤山那滿山積雪都讓人望而生畏。雖則今非昔比，但真的堅持我想也是可以克服的——再難，爬也要爬上去。吃飽喝足，倆小姑娘雀躍向前，爸爸，媽媽，我們在前面等你們。我們沒有了停下的理由。四個人在陡峭的石階上蹣跚而行。大抵過了兩千多級，過一個拐點，竟然峰回路轉(zhuǎn)，蔭翳的前路豁然開朗，滕樹相纏的遮蔽已然不見，頭上是連片的藍(lán)天，廣袤的天宇下，染上絲絲金色陽光的白云，或幻成�；蚧贸裳颍蚧贸啥讯衙薅�，自由緩緩地徜徉。
絕大多數(shù)的風(fēng)景麋集于2公里以內(nèi)。據(jù)說這種特別集中之景色世所罕見。
距離頂端百米處，又遇一亭，內(nèi)臥一石槽，人在見到自然物事時，總會往好的方面想，故名之為聚寶盆，摸之觸之能招財進(jìn)寶。但凡到過此處者，均會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撫摸個遍，想著不需要增加成本也許就可發(fā)財，又何樂而不為呢？我們自然未能免俗，并在此用手機(jī)、相機(jī)留下念想。
隔山峰直線距離不足五十米，有巨大光潔平整的石壁，呈長方形，中有亦長方形亦梯形的中空，像有哪位巧手鏤空，邊緣齊整，自下至上，尚有三四米陡坡，坡度應(yīng)有75度，且只有極少數(shù)弱小枯瘦植物，其余全是沙子及細(xì)碎卵石，很是難于攀爬。趁另三個成年人還在后面，我極力攛掇兩位小公主勇敢的上行。兩人手攀腳登，手腳并用，一番與怯懦的斗爭，經(jīng)過了厲聲的尖叫，在我從后面稍稍托舉下，美麗的公主終于置身巨大石壁前，甚覺很有成就感。
松是愈高愈奇，泉寒水冷，風(fēng)狂雨暴，峰高日烈，均是大自然賜予古松的禮物。主峰分上下兩層，上下各生一株古松，下層松樹枝干枯皺，寸葉不生，酷似一尊雕塑，上層松樹臂枝虬張，枝葉繁盛，展現(xiàn)的是那種耐高傲寒的強(qiáng)盛的生命力。兩棵古松分長于圍欄內(nèi)外，“根相連，枝糾結(jié)，如飛如墜，如攜如擁，情深似海，廝守千年，羨煞多少過客”。這也是會摩崖上“奇觀”的由來。頂峰為一道觀，名為星子宮，為明朝著名道教大師張會道所修，經(jīng)千百年戰(zhàn)火洗禮和政治浩劫，修筑、興盛、禁忌、毀損、開禁和重新修葺，主體建筑竟然幸存，石墻、石磚、石柱、石梁、石瓦，整個建筑不著一釘一楔，充分展現(xiàn)修筑者的智慧和高超工藝，凸現(xiàn)當(dāng)時文明的發(fā)達(dá)程度。這也應(yīng)該算是奇跡吧。
七星巖便著落在道觀百十米處。赭黃色巖層約摸七層，層層迭迭，直端端矗立于青山之沿，只無緣見他與北斗七星那種天地風(fēng)云之感應(yīng)。同樣距離星子宮百余米，藍(lán)天遼闊白云皚皚之間，一塊巨大石板堪堪平伸出去，足有十個平米，如此險峻的山壁憑空長出屋大的石板，仿佛專為演繹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那便是著名的舍身巖。這么奇的山崖，這么奇的石板，應(yīng)該也一定有傳說。最后結(jié)局一定是徇情的一對生死相依的戀人，雙雙墜入深崖，可讓人掬一把淚，并易銘刻于心。
在星子宮后廊分食殘存食品，幾位硬是逼著所謂原創(chuàng)作者朗誦原創(chuàng)作品。只得就著峰頂仙氣，濡染些松風(fēng)，高亢而吟誦。這時腦海里施施然出現(xiàn)了兩千年前的一幕：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時期，中華大地一片戰(zhàn)亂。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追蜃幼尩茏觽兏餮云渲尽Ｓ杏旅驼呷缱勇酚兄t謙者如冉有和公西華，志向是讓百姓遠(yuǎn)離饑饉，增加勇力，強(qiáng)化國防，并以實力為基礎(chǔ)做強(qiáng)外交，所有這一切均以禮也就是秩序為核心。一首曲子跡近終了，曾皙手上的瑟漸漸弱化成尾音，但見他從容彈撥出最后一個強(qiáng)音，放下瑟站起來：我與三人都不同。曾皙雙手后剪，款款言道：“暮春三月，大家穿著春服，大人五六人，小孩子六七人，自由自在地在沂水里嬉戲，在山峰上享受微微春風(fēng)帶來的愜意，吟詩詠賦，盡興而歸”。夫子深深嘆息：是啊，我非常贊賞曾皙呀。思謀著這是孔老夫子用對話的方式來對心靈身軀的自由之謳歌贊美。乘奔馭風(fēng)，做回自己又有幾人呢？今者我們在這星德山之巔能做到機(jī)心俱無，寵辱皆忘，也就算不虛此行了。
差不多下午四點多，休憩、聽松、觀景也差不離了，山上好像也只有我們一家了。人說上山容易下山難，而我們上山本就不易，下山更其酸累。長恨此身非我有。想起那句歌詞——“手不是手，是溫柔的宇宙”，便頓覺——腿不是腿，是沉重的負(fù)累，想要往前行，除非你能飛。腿都有些虛晃，從肉身到骨子里仿佛沒了一點氣力。
下山已是下午六點，天、云、山、水、樹、草漸漸變暗，太陽自天邊掛到樹梢，溫度也不似先前那般熱烈，顏色已經(jīng)由亮黃色轉(zhuǎn)為濃麗的玫瑰色。便驅(qū)車下山。近山腳，路旁，元璋依稀見一物什，像錢包，但很破舊，車仍然呼嘯而過。開過兩三里，均覺心里不踏實，復(fù)返，包仍在原地，隔窗隱約見包口有紅色逸出，有些“紅�！钡母杏X。有戲！錢包屬于歷盡滄桑的那種，黑色塑料皮表層，滿是半脫落的碎皮，沒有二十年也有十好幾年，內(nèi)有九百二十七元五毛錢，身份證一個，治療眼疾的付款單和2012年8月10日話費付款單各一張。征求兩位美麗小公主的意見，異口同聲說道，交給失主。知道了名字，知道了電話號碼，按說事情比較簡單，可是三次都沒人接聽，只得交到派出所。看來聚寶盆對我們來說，有了些許效果�；丶业穆飞希酗L(fēng)景往后飛快閃過，太陽已經(jīng)變成害羞的駝紅，在西邊的峰林間一點一點沉落下去，月亮船彎彎淡淡地自西向東緩緩升起。一行由白日的方丈外，又復(fù)回到夜色里的紅塵中了。
用《風(fēng)景星德山》這首自創(chuàng)歌詞來作這次旅游的結(jié)尾：
月，朗照江岸，
星，寂寞無言。
誰蒼涼陣陣鐘聲，空曠悠遠(yuǎn)？
風(fēng)，醉了江岸，
雨，濕了蒼苔，
誰點燃叢叢杜鵑，漫山紅遍。
山，綿綿不絕，
峰，咫尺云天。
誰流連一碧江南，千山走遍。
樹，松濤連連，
溪，水冷泉寒。
誰繚繞叢叢紫煙，徑起霧嵐。
舍身崖，愛情不死，
七星巖，北斗耀眼。
舉杯暢飲過往，
何必戀塵世三千？
太極魚，游向何往？
仙爐練，丹霞滿天。
冰雪透明了靈韻，
我是你前世的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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